【向來癡 從此醉】
-其一-《不服輸》
慕容寧x神尼懸簫
人物時間背景私設有/介意者請點選右上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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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還未盛行天下風雲碑的世代,有個成就讓後世流傳這麼一個說法。
『慕容家在劍界享有盛譽,在過往的百年間,
期間有三十年是古嶽派的時代,今後十年可能還是任飄渺的時代,
但在這之前是慕容家的時代。』
立足中原超過一甲子,以劍為本的世家,能稱霸如此長的時間並非單就一人武學,經商處世道理人脈面面俱到,人才輩出各有擅長領域,使得江湖上見慕容府三字皆敬佩三分,卻也不乏後生小輩力於挑戰,可謂劍界全盛時期。
因此,在當時天下人總時不時掛在嘴邊談論。
熙熙攘攘的街道與市井叫賣聲此起彼落,一輛輛載貨馬車行經幾乎將整條路佔滿,城鎮坐落在群山環繞的腹地之上,若是要出海必定會經過此地,使得貨物往來相當活絡,商賈遊歷之餘也會來此試試水溫,當然商人一多的地方,帶來的繁榮與熱鬧就會有一定程度盛大。
砌石道路兩旁因來往的人們或經商所需而建造樓房不少,從傳統平樓至屋頂為單簷四角鑽尖,屋面覆青瓦搭配木刻,離地少說三層華樓的客棧,門面大些還起個牌樓,遇節日高掛幾盞大紅燈籠那氛圍可說是一等一。
以外觀來看結構多為石砌牆基、木製柱礎,利用挑樑減柱,擴大廳堂空間讓樓板作出高度落差,擺設大大小小的桌椅,只要近用餐時間客棧內總是人聲鼎沸。
著素布衫的店小二穿梭桌椅與客倌之間,來客形形色色,不乏生意人與市民、旅人,地方派門俠士等,人多嘴雜小則聊今日菜色如何,大能闊談當今天下武林事,間接成為蒐集情報互換資訊的便利之處。
桌面三四盤小菜和幾雙箸在上空交錯,杯中注滿酒水又數度見底,在各桌上演拿話題搭配酒菜的消遣,一般市民在意的是生活日常瑣事,在商者理當論買賣之事,走跳江湖俠士就屬喜好說說奇聞軼事或是近期轟動又讓人熱血的事蹟,只要能掀起討論不免都是關注度高的人物。
「聽說了嗎?天下第一劍。」
男子從享用菜餚之餘起了頭,眼神瞄下同桌的友人反應,這樣一提很快得到另外幾人的注意,很快地開啟話匣。
「有啊有啊!前陣子就傳得沸沸揚揚,還有誰沒聽說過!」
「在哪?有熱鬧可以看怎能不去!」
在場的人都一臉興奮附和挑起的主題,這讓說話者更加有意繼續延伸而道:「不是一場對決,當然要能在現場更好,不意外…」
「…是那個慕容府家的人啊!」
慕容府三字一出聽者無不驚嘆,像是有共同默契般一個接一個分享自己所知的部分。
「一人攜劍橫渡巴川,遨遊天下,訪遍八百刀劍門,敗盡玄槍十三塢!」
「這幾乎是能稱得上天下第一了吧?」
「是啊,所以後來前去挑戰者落敗都知,天下第一劍的名號除他還能有誰。」
為了舒緩高漲的情緒,拿起一旁盛滿酒的杯大口飲下,停頓一會又說:「倒可不是嗎?而且慕容府之下還有四時劍衞、五行劍奴、護衞府將等等,都習有慕容劍法,府裡上下無人不會使劍。」
「這府裡的人要有多少啊?沒個上千或萬人了吧?」
「哎,那些說的都是下屬,就像剛才提的,那天下第一劍可是排行第一,其下還有十幾位兄弟姊妹,也不知道長得是龍是虎。」嚥了幾口水,再往杯裡倒些酒,看桌邊的人各個見杯底也幫忙倒上,「來,再喝些!」
「是曾聽過慕容府又添一子,算起來這是第十三位夫人了吧?」
「你這訊息也太晚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
被反駁的發言很快得到對方的糾正,排行十三的是指孩子,而夫人並沒有對外說明來歷,確定的是非來自大戶人家,沒有風光明媒正娶進門而是前幾年突然帶回府邸,可想而知流言蜚語有太多種的說法,沒有人曉得哪個才是真的,因為就連人影都見不著。
「這樣不怪嗎?其他兄弟姊妹也沒有疑問嗎?」
提出問句的人滿懷期待看向正對面的男子給予答案,不過男子卻搖搖頭:「別說了,要不是天下第一劍出來到處闖蕩,大約我們這種小咖也不會知道他長甚麼樣。」
「何況其他兄弟姊妹,哪有那麼容易看上一眼。」
「也不能這樣說,說不定哪天就在誰旁邊經過也不無可能。」手指了指周遭,對於男子的答覆不甚滿意,另一人沒那麼認為遙不可及。
「哈哈哈,也好,至少經過身邊的人是個大家望族,不是詭異的暴徒就好。」
話題突然跳開,男子像是開啟什麼開關似的,一股腦兒說起鎮上最近發生的怪事,據說是身穿白衣的盜賊,打破通常不想引人注目的全黑裝扮,奇怪的是受害者從一般平民,到身纏萬貫的生意人,有武學者也無例外,說是找強者挑戰對決稱不上,但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將發生經過說得清楚。
「除了身體上有些傷,卻也無危及性命。」
「怪的是錢財也沒有損失。」
「然後一致地都不太記得暴徒的樣子,是被下迷藥嗎?」
一群人議論紛紛卻也沒個頭緒,雖然想從裏頭找點蹤跡無奈線索太少,沒多久就又談起其它熱門的人事物,這讓周圍鄰近幾桌也聽得津津有味,各別往感興趣的方向繼續暢談。
有別於其它氣氛歡鬧的桌,待在最邊角的座位,擺著的一雙箸與茶杯似沒有動過,一人靜靜獨坐那宛如一幅畫,一頭青絲及腰從耳際上方抓起綁成馬尾,沒綁著的幾根落於額前,精緻臉蛋配上高翹的鼻子以及清澈帶翠綠的雙眸,白皙皮膚吹彈可破,身形優美年紀約莫荳蔻年華的女子,出現於此顯得突兀。
須臾她微微皺起眉頭,像是苦思起什麼。
「慕容府嗎?」
到處打聽有關的情報都大同小異,她本就因為沒有頭緒才到鎮上最大的客棧來碰碰運氣,待上大半天了終於有和先前探得不同的部分,望向剛剛那桌對於慕容府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群眾,她決定接下來注意於這群人的一舉一動。
算算用餐時間將近結束,目標桌的人開始移動,接連互相道別散去,跟著起身的女子迅速追上其中一人,是從頭到尾主導話題的男人。
「兄台看你對慕容府甚是了解,可否回答小女子我幾個問題?」簡單直接表明來意,她想要切入主題不畫圓繞路,以免浪費太多時間。
被擋住去路的男人一開始有些驚嚇,還沒回神的目光落在地面,反射性動作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直到進耳裡的聲音是個輕柔細膩的嗓音,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來人。
「我、我嗎?」邊說話邊顫抖讓回答變得非常微弱。
「是的,剛才客棧裡聽你對慕容府有諸多訊息,我還有些疑問想問不知道是否能解答?」
男人快速掃視眼前之人,蒙層白紗遮掩面容只露出一對柳葉眼,細長的眉型尾端上挑,雖不能一探全貌卻也能得知此人有著幾分姿色。頓了一會,才回答女子的提問:「姑娘妳這樣遮遮掩掩,要是我回答不了妳的問題,又或者沒法讓妳滿意,會不會就這樣小命不保啊?」
她沒意料對方竟對自己的偽裝起防備心,但想想剛剛他在那一群人之中也提起最近發生怪異盜賊一事,又好似不是無法理解。
沒多想她解開面紗,除去白紗的掩蓋後果然不出男人猜想,那美貌還不是只有幾分姿色,是完全非他剛剛腦中所想可比擬,實在超出想像之外了。
「現在能讓我問話了嗎?」
釋出最大的誠意,可也沒有馬上得到應允,只見男人愣在原地好會都沒有動作,她耐不住性子著急地催促起來。
「啊,一時恍神,敢問姑娘想知道些什麼?」
「天下第一劍是慕容府上排行第一,但目前沒有人知曉他真正的名,還有提到的四時、五行什麼劍奴又是什麼?慕容府地理位置坐落在哪?他們又是什麼時候在中原出名的?」
「等等姑娘這一次也太多問題,我想想……」一連串拋過來的疑問讓男人一時無法招架,先簡單釐清幾個重點,他再開口道;「名字我打聽過是叫做慕容煙雨,是慕容世家的長嫡,而四時劍衞、五行劍奴、護衞府將這三者中有一者是傳說慕容府的人出門會攜帶的隨側侍從。」
「不過就不清楚那三者有沒有區分,也沒什麼人有親眼見過。」
「至於慕容府的位置,據說是在距離鎮上……」
微風輕輕拂過,吹散她在額前的髮絲,因注意力放在吸收訊息,而髮絲突然在眼皮上飄動打斷思緒,又使得她一點脾氣上來,乾脆把原本的馬尾拆開重綁。
一頭烏黑長髮帶著花香順風飄散開來,與黑對比白嫩的臉蛋更顯小巧,俐落地將髮帶重新繫上,她甩甩頭確認不會再被幾綹髮干擾,把視線轉向沒有把剛剛的話說完的男人身上。
「怎麼了?距離鎮上哪裡?」不看還好一看發現男人張著嘴傻傻地盯著她看。
「不是,姑娘妳是哪家閨秀,沒道理對妳沒有印象……」尤其是如此出色的樣貌,身為鎮上最樂於網羅情報,應是大大小小之事略有耳聞,卻對眼前女子的來歷毫無頭緒,男人越發好奇起來。
「提問的是我,你只需回答我問的問題。」
被一個喝斥男人有些收斂自顧自喃喃幾句:「唉,果然好奇心殺死貓,本想說這麼漂亮的姑娘打聽慕容府是不是想知道有沒有機會嫁進去之類的……」
「你說什麼?」就這麼恰好男人自言自語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像是尾巴被人踩著似的,從心裡冒出一團火傳達到腦袋中,她一手揪住男人衣領用著凶狠的眼神瞪向對方。
美麗的人就算生起氣來依舊讓人看得心花怒放,男人如此想。「不、不是啊,我這樣想很正常妳看來恰好處適婚年齡,姑娘們打聽最熱門的慕容府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感受到被抓住的領口越來越緊,男人害怕的吞嚥口水繼續解釋:「前陣子我也是被一群小姑娘追著問,慕容府上有無未娶媳婦的男子之類,看看能否有機會……」
世俗的框架總是如影隨形的架在女人的身上,她沒立場怪罪眼前這人什麼卻又不甘於如此,鬆開手的瞬間丟出一句。
「我打聽慕容府的原因,只是為了打敗天下第一劍。」
人們總是直覺地認為男人佔據一片天是常理,撐起那片天空不應該是誰該為之,也不該因為身為女人就不能為之。為何男人做得到的女人會做不到呢?
「啊…原來是女俠,抱歉抱歉是小的沒有眼光。」
兩手交疊成拱型高舉於額前做出道歉舉動,男人嚇得退了好幾步,雖然喜好到處聽些八卦拿來說嘴但也不想因此傷及自身安全。
「還請女俠手下留……」「你待在這裡多久了?」
還沒把話說完,她劈頭給了毫不相關的問句讓人有些錯亂,但依長年訓練出來的反應神經還是很快接上了話。
「住在鎮上好說也有三十載,別的不說就是樂於幫助大家。」
不過男人的答案對她來說沒有意義,視線略過男人肩頭停在後方的磚牆上,斑駁的牆面長滿青苔,新生嫩綠在層層疊疊的墨綠色中嶄露頭角,論生長時間這兩者絕不可能是同樣的頻率,但要是受外力破壞的話,就常是同進退的情況。
痕跡是被踩踏過削掉一片苔草,太過整齊的痕跡不像是自然產生,若是動物的足跡導致也不至於這麼大片,以足印來估算約莫孩童的尺寸。
「我說你,是沒有聽見嗎?」
男人順著對方望的方向轉身一看,後頭的牆並非房屋的乘載牆,而是這間客棧在改建前原本的圍牆位置,因為沒有阻礙通道,客棧老闆就也沒有特地拆除乾淨,使這邊草木沿著殘壁長得茂盛。
「這、這裡有什麼嗎?」男人有些害怕的默默退到女子後頭,除了那兩句提問以外並沒有聽見任何應答,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和頂著正午的烈日那腳底涼了幾分。
「姑娘我看我就奉陪到此…再見!」
「啊?等等!」
看著突然頭也不回的男人背影,她沒能阻止人離開,沒辦法只好把注意力轉回,磚牆後的高大樹木枝葉茂密,好幾根枝幹長得粗壯,要是有人躲在上頭也不無可能,更剛好身形是孩童大小的話,普通人應該沒辦法馬上發現。
何況她感受到一股習武之人的氣息,雖然有做掩飾,卻還不純熟。
「數到三再不下來,我就把你打下來。」手握成拳藏在身後的兵器靜待下一步動作,為了方便行動不引人注目她就將武器暫時抽離實體,雖然猜測目標應是小孩,卻也不能大意。
正當喊出一的時候樹上有了動靜,搖晃的枝幹和隨人影躍下如落雨般的樹葉灑了一地,處於垂髻之年而髮色青紫如紫藤花,臉蛋清秀可愛雙眸泛著琥珀光澤,衣冠整齊質料看似上等還有些精緻繡花,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年紀這麼小是她比較意外的,感覺歲數大約差距一半左右。
「你為什麼要躲在樹上?」
「那妳為什麼想要打敗天下第一劍?」
這孩子真的是從頭聽到尾了,還不是先問為什麼打探慕容府的消息,看來也沒有打算回答她的疑問。
「所謂的天下第一,不就是打敗所有挑戰的人嗎?」
「一直以來獨占鰲頭的好像都是男人,只是覺得…」她笑了笑,話裡沒有半分猶豫,像是在貫徹自己的原則而感到踏實,又或許被一個稚氣未脫的孩童詢問,她沒有需要編織謊言的意義。
「我也能做得到,甚至無關性別,而是在於人的意志。」
不被任何事物與觀念侷限,若是心的強大可以體現為真實,無關何種形式與勝負,人總是證實自己秉持的信念能超越不可能為可能。
她只想先打破最基本的既定印象,對於女人。
「所以如果你想,你也能成為天下第一劍。」
孩童遲疑了一會,原本想說的話卻又吞回肚裡,等小小的嘴再度張開正擠出幾個字時被突然的舉動打斷,她蹲下身子將視線齊平,用著一副既然我都回答你的問題,作為交換是不是該解釋躲在這裡的口吻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了嗎?」
再加上剛剛躍下高大樹木絲毫不費吹灰之力,有某種程度上的底子,怎會在爬上去的時候露出如此破綻,這孩子年紀又小難不成是遭遇到什麼事嗎?令她在心底劃下一個疑問號。
「那個我…」
霎時遠處傳來一陣騷動,方向是朝兩人的位置而來,機靈如她拉住孩童往懷裡送,果不其然地面塵土飛揚碎石滾動,一個個蒙面人影從底下竄出,來人至少四五人將她們圍住,雖沒有馬上感到殺意氣氛卻異常緊繃,以小孩安全為優先,她不敢貿然行動。
直到另一個人踏入此地,最為接近的蒙面人上前跪地行禮,並且像是報告情況說:「找到十三小少爺,只是還和一名陌生女子待在一起。」
「說陌生你們也不惶多讓,甚至蒙面看起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話說如此,是我們失禮,但妳懷裡抱的孩童,妳又識得嗎?」
「他只是迷路,我還沒問得一二。」
稚嫩的臉蛋透露出不安,壓低視線不敢直視來人,她握住小手試圖減緩這一份害怕。
「雖然先後順序不太對,沒先報上名是我疏忽。」
「敝姓慕容名意遠,那個孩子,是我們慕容府第十三位兄弟,慕容寧。」
〈待續〉
『慕容家在劍界享有盛譽,在過往的百年間,
期間有三十年是古嶽派的時代,今後十年可能還是任飄渺的時代,
但在這之前是慕容家的時代。』
立足中原超過一甲子,以劍為本的世家,能稱霸如此長的時間並非單就一人武學,經商處世道理人脈面面俱到,人才輩出各有擅長領域,使得江湖上見慕容府三字皆敬佩三分,卻也不乏後生小輩力於挑戰,可謂劍界全盛時期。
因此,在當時天下人總時不時掛在嘴邊談論。
熙熙攘攘的街道與市井叫賣聲此起彼落,一輛輛載貨馬車行經幾乎將整條路佔滿,城鎮坐落在群山環繞的腹地之上,若是要出海必定會經過此地,使得貨物往來相當活絡,商賈遊歷之餘也會來此試試水溫,當然商人一多的地方,帶來的繁榮與熱鬧就會有一定程度盛大。
砌石道路兩旁因來往的人們或經商所需而建造樓房不少,從傳統平樓至屋頂為單簷四角鑽尖,屋面覆青瓦搭配木刻,離地少說三層華樓的客棧,門面大些還起個牌樓,遇節日高掛幾盞大紅燈籠那氛圍可說是一等一。
以外觀來看結構多為石砌牆基、木製柱礎,利用挑樑減柱,擴大廳堂空間讓樓板作出高度落差,擺設大大小小的桌椅,只要近用餐時間客棧內總是人聲鼎沸。
著素布衫的店小二穿梭桌椅與客倌之間,來客形形色色,不乏生意人與市民、旅人,地方派門俠士等,人多嘴雜小則聊今日菜色如何,大能闊談當今天下武林事,間接成為蒐集情報互換資訊的便利之處。
桌面三四盤小菜和幾雙箸在上空交錯,杯中注滿酒水又數度見底,在各桌上演拿話題搭配酒菜的消遣,一般市民在意的是生活日常瑣事,在商者理當論買賣之事,走跳江湖俠士就屬喜好說說奇聞軼事或是近期轟動又讓人熱血的事蹟,只要能掀起討論不免都是關注度高的人物。
「聽說了嗎?天下第一劍。」
男子從享用菜餚之餘起了頭,眼神瞄下同桌的友人反應,這樣一提很快得到另外幾人的注意,很快地開啟話匣。
「有啊有啊!前陣子就傳得沸沸揚揚,還有誰沒聽說過!」
「在哪?有熱鬧可以看怎能不去!」
在場的人都一臉興奮附和挑起的主題,這讓說話者更加有意繼續延伸而道:「不是一場對決,當然要能在現場更好,不意外…」
「…是那個慕容府家的人啊!」
慕容府三字一出聽者無不驚嘆,像是有共同默契般一個接一個分享自己所知的部分。
「一人攜劍橫渡巴川,遨遊天下,訪遍八百刀劍門,敗盡玄槍十三塢!」
「這幾乎是能稱得上天下第一了吧?」
「是啊,所以後來前去挑戰者落敗都知,天下第一劍的名號除他還能有誰。」
為了舒緩高漲的情緒,拿起一旁盛滿酒的杯大口飲下,停頓一會又說:「倒可不是嗎?而且慕容府之下還有四時劍衞、五行劍奴、護衞府將等等,都習有慕容劍法,府裡上下無人不會使劍。」
「這府裡的人要有多少啊?沒個上千或萬人了吧?」
「哎,那些說的都是下屬,就像剛才提的,那天下第一劍可是排行第一,其下還有十幾位兄弟姊妹,也不知道長得是龍是虎。」嚥了幾口水,再往杯裡倒些酒,看桌邊的人各個見杯底也幫忙倒上,「來,再喝些!」
「是曾聽過慕容府又添一子,算起來這是第十三位夫人了吧?」
「你這訊息也太晚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
被反駁的發言很快得到對方的糾正,排行十三的是指孩子,而夫人並沒有對外說明來歷,確定的是非來自大戶人家,沒有風光明媒正娶進門而是前幾年突然帶回府邸,可想而知流言蜚語有太多種的說法,沒有人曉得哪個才是真的,因為就連人影都見不著。
「這樣不怪嗎?其他兄弟姊妹也沒有疑問嗎?」
提出問句的人滿懷期待看向正對面的男子給予答案,不過男子卻搖搖頭:「別說了,要不是天下第一劍出來到處闖蕩,大約我們這種小咖也不會知道他長甚麼樣。」
「何況其他兄弟姊妹,哪有那麼容易看上一眼。」
「也不能這樣說,說不定哪天就在誰旁邊經過也不無可能。」手指了指周遭,對於男子的答覆不甚滿意,另一人沒那麼認為遙不可及。
「哈哈哈,也好,至少經過身邊的人是個大家望族,不是詭異的暴徒就好。」
話題突然跳開,男子像是開啟什麼開關似的,一股腦兒說起鎮上最近發生的怪事,據說是身穿白衣的盜賊,打破通常不想引人注目的全黑裝扮,奇怪的是受害者從一般平民,到身纏萬貫的生意人,有武學者也無例外,說是找強者挑戰對決稱不上,但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將發生經過說得清楚。
「除了身體上有些傷,卻也無危及性命。」
「怪的是錢財也沒有損失。」
「然後一致地都不太記得暴徒的樣子,是被下迷藥嗎?」
一群人議論紛紛卻也沒個頭緒,雖然想從裏頭找點蹤跡無奈線索太少,沒多久就又談起其它熱門的人事物,這讓周圍鄰近幾桌也聽得津津有味,各別往感興趣的方向繼續暢談。
有別於其它氣氛歡鬧的桌,待在最邊角的座位,擺著的一雙箸與茶杯似沒有動過,一人靜靜獨坐那宛如一幅畫,一頭青絲及腰從耳際上方抓起綁成馬尾,沒綁著的幾根落於額前,精緻臉蛋配上高翹的鼻子以及清澈帶翠綠的雙眸,白皙皮膚吹彈可破,身形優美年紀約莫荳蔻年華的女子,出現於此顯得突兀。
須臾她微微皺起眉頭,像是苦思起什麼。
「慕容府嗎?」
到處打聽有關的情報都大同小異,她本就因為沒有頭緒才到鎮上最大的客棧來碰碰運氣,待上大半天了終於有和先前探得不同的部分,望向剛剛那桌對於慕容府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群眾,她決定接下來注意於這群人的一舉一動。
算算用餐時間將近結束,目標桌的人開始移動,接連互相道別散去,跟著起身的女子迅速追上其中一人,是從頭到尾主導話題的男人。
「兄台看你對慕容府甚是了解,可否回答小女子我幾個問題?」簡單直接表明來意,她想要切入主題不畫圓繞路,以免浪費太多時間。
被擋住去路的男人一開始有些驚嚇,還沒回神的目光落在地面,反射性動作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直到進耳裡的聲音是個輕柔細膩的嗓音,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來人。
「我、我嗎?」邊說話邊顫抖讓回答變得非常微弱。
「是的,剛才客棧裡聽你對慕容府有諸多訊息,我還有些疑問想問不知道是否能解答?」
男人快速掃視眼前之人,蒙層白紗遮掩面容只露出一對柳葉眼,細長的眉型尾端上挑,雖不能一探全貌卻也能得知此人有著幾分姿色。頓了一會,才回答女子的提問:「姑娘妳這樣遮遮掩掩,要是我回答不了妳的問題,又或者沒法讓妳滿意,會不會就這樣小命不保啊?」
她沒意料對方竟對自己的偽裝起防備心,但想想剛剛他在那一群人之中也提起最近發生怪異盜賊一事,又好似不是無法理解。
沒多想她解開面紗,除去白紗的掩蓋後果然不出男人猜想,那美貌還不是只有幾分姿色,是完全非他剛剛腦中所想可比擬,實在超出想像之外了。
「現在能讓我問話了嗎?」
釋出最大的誠意,可也沒有馬上得到應允,只見男人愣在原地好會都沒有動作,她耐不住性子著急地催促起來。
「啊,一時恍神,敢問姑娘想知道些什麼?」
「天下第一劍是慕容府上排行第一,但目前沒有人知曉他真正的名,還有提到的四時、五行什麼劍奴又是什麼?慕容府地理位置坐落在哪?他們又是什麼時候在中原出名的?」
「等等姑娘這一次也太多問題,我想想……」一連串拋過來的疑問讓男人一時無法招架,先簡單釐清幾個重點,他再開口道;「名字我打聽過是叫做慕容煙雨,是慕容世家的長嫡,而四時劍衞、五行劍奴、護衞府將這三者中有一者是傳說慕容府的人出門會攜帶的隨側侍從。」
「不過就不清楚那三者有沒有區分,也沒什麼人有親眼見過。」
「至於慕容府的位置,據說是在距離鎮上……」
微風輕輕拂過,吹散她在額前的髮絲,因注意力放在吸收訊息,而髮絲突然在眼皮上飄動打斷思緒,又使得她一點脾氣上來,乾脆把原本的馬尾拆開重綁。
一頭烏黑長髮帶著花香順風飄散開來,與黑對比白嫩的臉蛋更顯小巧,俐落地將髮帶重新繫上,她甩甩頭確認不會再被幾綹髮干擾,把視線轉向沒有把剛剛的話說完的男人身上。
「怎麼了?距離鎮上哪裡?」不看還好一看發現男人張著嘴傻傻地盯著她看。
「不是,姑娘妳是哪家閨秀,沒道理對妳沒有印象……」尤其是如此出色的樣貌,身為鎮上最樂於網羅情報,應是大大小小之事略有耳聞,卻對眼前女子的來歷毫無頭緒,男人越發好奇起來。
「提問的是我,你只需回答我問的問題。」
被一個喝斥男人有些收斂自顧自喃喃幾句:「唉,果然好奇心殺死貓,本想說這麼漂亮的姑娘打聽慕容府是不是想知道有沒有機會嫁進去之類的……」
「你說什麼?」就這麼恰好男人自言自語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像是尾巴被人踩著似的,從心裡冒出一團火傳達到腦袋中,她一手揪住男人衣領用著凶狠的眼神瞪向對方。
美麗的人就算生起氣來依舊讓人看得心花怒放,男人如此想。「不、不是啊,我這樣想很正常妳看來恰好處適婚年齡,姑娘們打聽最熱門的慕容府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感受到被抓住的領口越來越緊,男人害怕的吞嚥口水繼續解釋:「前陣子我也是被一群小姑娘追著問,慕容府上有無未娶媳婦的男子之類,看看能否有機會……」
世俗的框架總是如影隨形的架在女人的身上,她沒立場怪罪眼前這人什麼卻又不甘於如此,鬆開手的瞬間丟出一句。
「我打聽慕容府的原因,只是為了打敗天下第一劍。」
人們總是直覺地認為男人佔據一片天是常理,撐起那片天空不應該是誰該為之,也不該因為身為女人就不能為之。為何男人做得到的女人會做不到呢?
「啊…原來是女俠,抱歉抱歉是小的沒有眼光。」
兩手交疊成拱型高舉於額前做出道歉舉動,男人嚇得退了好幾步,雖然喜好到處聽些八卦拿來說嘴但也不想因此傷及自身安全。
「還請女俠手下留……」「你待在這裡多久了?」
還沒把話說完,她劈頭給了毫不相關的問句讓人有些錯亂,但依長年訓練出來的反應神經還是很快接上了話。
「住在鎮上好說也有三十載,別的不說就是樂於幫助大家。」
不過男人的答案對她來說沒有意義,視線略過男人肩頭停在後方的磚牆上,斑駁的牆面長滿青苔,新生嫩綠在層層疊疊的墨綠色中嶄露頭角,論生長時間這兩者絕不可能是同樣的頻率,但要是受外力破壞的話,就常是同進退的情況。
痕跡是被踩踏過削掉一片苔草,太過整齊的痕跡不像是自然產生,若是動物的足跡導致也不至於這麼大片,以足印來估算約莫孩童的尺寸。
「我說你,是沒有聽見嗎?」
男人順著對方望的方向轉身一看,後頭的牆並非房屋的乘載牆,而是這間客棧在改建前原本的圍牆位置,因為沒有阻礙通道,客棧老闆就也沒有特地拆除乾淨,使這邊草木沿著殘壁長得茂盛。
「這、這裡有什麼嗎?」男人有些害怕的默默退到女子後頭,除了那兩句提問以外並沒有聽見任何應答,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和頂著正午的烈日那腳底涼了幾分。
「姑娘我看我就奉陪到此…再見!」
「啊?等等!」
看著突然頭也不回的男人背影,她沒能阻止人離開,沒辦法只好把注意力轉回,磚牆後的高大樹木枝葉茂密,好幾根枝幹長得粗壯,要是有人躲在上頭也不無可能,更剛好身形是孩童大小的話,普通人應該沒辦法馬上發現。
何況她感受到一股習武之人的氣息,雖然有做掩飾,卻還不純熟。
「數到三再不下來,我就把你打下來。」手握成拳藏在身後的兵器靜待下一步動作,為了方便行動不引人注目她就將武器暫時抽離實體,雖然猜測目標應是小孩,卻也不能大意。
正當喊出一的時候樹上有了動靜,搖晃的枝幹和隨人影躍下如落雨般的樹葉灑了一地,處於垂髻之年而髮色青紫如紫藤花,臉蛋清秀可愛雙眸泛著琥珀光澤,衣冠整齊質料看似上等還有些精緻繡花,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年紀這麼小是她比較意外的,感覺歲數大約差距一半左右。
「你為什麼要躲在樹上?」
「那妳為什麼想要打敗天下第一劍?」
這孩子真的是從頭聽到尾了,還不是先問為什麼打探慕容府的消息,看來也沒有打算回答她的疑問。
「所謂的天下第一,不就是打敗所有挑戰的人嗎?」
「一直以來獨占鰲頭的好像都是男人,只是覺得…」她笑了笑,話裡沒有半分猶豫,像是在貫徹自己的原則而感到踏實,又或許被一個稚氣未脫的孩童詢問,她沒有需要編織謊言的意義。
「我也能做得到,甚至無關性別,而是在於人的意志。」
不被任何事物與觀念侷限,若是心的強大可以體現為真實,無關何種形式與勝負,人總是證實自己秉持的信念能超越不可能為可能。
她只想先打破最基本的既定印象,對於女人。
「所以如果你想,你也能成為天下第一劍。」
孩童遲疑了一會,原本想說的話卻又吞回肚裡,等小小的嘴再度張開正擠出幾個字時被突然的舉動打斷,她蹲下身子將視線齊平,用著一副既然我都回答你的問題,作為交換是不是該解釋躲在這裡的口吻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了嗎?」
再加上剛剛躍下高大樹木絲毫不費吹灰之力,有某種程度上的底子,怎會在爬上去的時候露出如此破綻,這孩子年紀又小難不成是遭遇到什麼事嗎?令她在心底劃下一個疑問號。
「那個我…」
霎時遠處傳來一陣騷動,方向是朝兩人的位置而來,機靈如她拉住孩童往懷裡送,果不其然地面塵土飛揚碎石滾動,一個個蒙面人影從底下竄出,來人至少四五人將她們圍住,雖沒有馬上感到殺意氣氛卻異常緊繃,以小孩安全為優先,她不敢貿然行動。
直到另一個人踏入此地,最為接近的蒙面人上前跪地行禮,並且像是報告情況說:「找到十三小少爺,只是還和一名陌生女子待在一起。」
「說陌生你們也不惶多讓,甚至蒙面看起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話說如此,是我們失禮,但妳懷裡抱的孩童,妳又識得嗎?」
「他只是迷路,我還沒問得一二。」
稚嫩的臉蛋透露出不安,壓低視線不敢直視來人,她握住小手試圖減緩這一份害怕。
「雖然先後順序不太對,沒先報上名是我疏忽。」
「敝姓慕容名意遠,那個孩子,是我們慕容府第十三位兄弟,慕容寧。」
〈待續〉